冰幻蝶

蜷蛐之命27最終回

27. (尾聲)
櫂討厭下雨天。
濃重的水氣黏附在皮膚上,不舒服。雨下個不停出門還得打傘,很麻煩。雨點擊落的聲音響個不停,很煩躁。更不要提剛巧洗了衣服卻因為下雨而必須掛在室內風乾……
透明的雨傘張開,隔絕了從天上落下的雨水。
從知導家到鐵路站往常櫂都要走個十來分鐘,更遑論是在這樣的雨勢下行走。
可是這一次,櫂只走了兩分鐘不到便已經停下。
雨傘落到地面上,手持透明雨傘的人已然走進雨幕之中。
落到地上的雨傘在這陣暴雨中帶來一小片沒有被雨點沾濕的地方。
一隻灰白色的貓在雨變小後從街角某處跑出來,站在屋簷下把毛髮上的水珠給抖出來,用仍然濕漉漉的腳掌一步步的走著。
然後好奇地停在透明的雨傘底下,隔著一塊透明的膠膜,在這個隔絕了雨點的小地方裡凝望外邊的風景。

「蓋亞爾!」
「怎麼了?」被喊到名字的人在轉身看到對方臉色的瞬間便收起本來掛在臉上的慵懶,皆因能夠讓喊住他的、與他相識多年一直都十分穩重的涅文都臉色大變的事從來都不是能夠輕鬆面對的事。「發生了什麼事?」
涅文先是深吸口氣,在這短短兩秒的時間裡,失措的神色已經從涅文的臉上消失。
「拉緹說她聯絡不上瑟拉,還有,從日本傳來的消息……」
「說是失去了先導愛知的消息。」
聽見這個消息,蓋亞爾一個激動便想要跑出去確認這個消息,可他才剛站起來便被年長於他的搭配早一步知悉,用雙手抵任他的肩膀不斷重覆著冷靜二字。
「冷靜一點!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連這點也做不到嗎!?」
「你叫我怎麼冷靜?」蓋亞爾想要掙脫涅文按住他雙肩的手,涅文手上的力氣並不小,再加上對方的身高優勢,要是蓋亞爾不動用他的能力的話根本就無法掙開涅文的手。「放開我!要不然──」
「那麼你告訴我,你能做些什麼?」
涅文的話讓蓋亞爾有種直接被冷水從頭顱上方澆下的感覺。
「你有什麼能用得上的勢力嗎?退一步說你真的知道愛知到底有著怎樣的想法和目的才會做出這行為,你確定你這樣頭腦發熱的跑過去就不會一點忙都沒能幫上不說,甚至可能會破壞愛知的計劃?畢竟我們所認識的愛知絕對不是什麼魯莽的人,也沒有這般容易被某一方所抓。」
「而瑟拉那邊更不必我們擔心,知曉如何躲過拉緹那些非人類方式的人本就不多,但就算知道了基本也沒有人會真的特地去這麼做,除非是那個人刻意的要躲過拉緹。」
「所以我猜測,不管是愛知還是瑟拉,都是憑著他們的個人意願選擇消失人前。」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可剛剛還異常激動的蓋亞爾聽了這番話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這可是把涅文弄懵了,俗語說三年一代溝,涅文即使跟蓋亞爾當了搭擋這些年不說完全了解蓋亞爾也能說他們之間絕對是合拍的。可有的時候,他是真的猜不到他年輕的搭擋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在對方實在是一點回應都吝嗇後,涅文只好小心翼翼地追問:「那個,我剛才說的……」
「我懂。」蓋亞爾面無表情的與涅文忐忑的臉對視。「你說的我都明白。」
「可是這不代表我就能呆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一些發生!」蓋亞爾忽然發狠似的把比他高壯的涅文推開。「是的!愛知也許並不需要我們,說要成為他的騎士這種話也許看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我們一頭熱的想法。」
畢竟愛知比他們都要強悍,即使他的身邊沒有他們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強大。
「但是……他並不需要任何人和我們願不願意走到他身邊是兩回事。」
是的,因為他足夠強悍,所以注定他本來就會比別人要背負上更多的擔子,做更多的事,奉獻出更多能力。
他可以一個人,一個人便已經足夠。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孤獨寂寞。
「不必再說了,哪怕你說的都對,我也會去。」
「我……要過去。」
蓋亞爾中氣十足的喊出這話後便挺直背脊卻又幾分氣弱地望向他的搭擋,後者看到他的這個表情也只能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蓋亞爾那頭半長不短的藍髮。
「好吧,我去安排機票。但這事也得先緩個幾天,待我們把手上的事先完成……」
「那我先過去!」
「不行!」中二病的熊孩子啊,心好累……

蓮忽然停下手上的事,轉過頭半瞇著眼的望向窗外。
已經快入夜的天空仍然被雲層所覆蓋,除了來自下方的人造燈外什麼也無法看見。
似是感應到什麼,蓮半張了口,下意識要吐出的第一個音節已經在舌尖前,一個不注意便欲衝而出。
明明房間裡只有蓮一人也沒有別的人能聽見他的聲音,可蓮卻還是克制著,沒有把那個在他心中一閃而過的名字喊出來。
蓮笑著搖頭,隨後便再次投入到剛到手的資料上。

光琳度過了無比混亂的數天。
先是為救出烈花可最後卻被翠子和烈花聯手給綁到這個地方,除了不讓光琳有機會逃跑和聯絡別人外倒也沒有難為光琳什麼,困住光琳的房間裡甚至放置了不少光琳會感興趣的書籍。
怎麼說她也跟翠子烈花朝夕共對過這麼多年,這點默契和了解怎麼也還是有的。
而在光琳來到這裡的第一天,翠子便單獨前來跟她說了一番話。
她說,她們發現頭顱裡有著不知何時被植入的,功用未明的晶片。
她說,她再也無法相信給予她們承諾,帶她們出來的拓人。
在光琳拒絕了翠子當時的提議後,翠子再沒有出現在光琳面前。
光琳本以為像翠子這般的人並不會這般輕易便放棄說服自己的機會,沒有再之出現也只是為了給予她一點時間冷靜,可直至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把光琳帶到這個偏僻的出口,再把她的隨身物品都還給她之後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之後。
她再也沒有得到過來先翠子或烈花的半點消息。

到底為什麼呢?
撇除現在他正在面對的狀況,櫂的確無數次的想過「為什麼」這個問題。
為什麼他的父母會橫死?為什麼他無法像無數大眾一樣選擇平凡安穩地活著?為什麼明明想著要獨自生活就好卻又抵抗不了來自他人的靠近,吊兒郎當似的無法完成早已下定的決定。
「櫂君你跟夠了沒有?」
在他們相繼走進一個基本只在旅遊季度才有店舖營業的商場附屬停車場之後,愛知才轉過身對一直跟在他身後一定距離並試圖隱藏身影的櫂開口說出這麼一句話。
櫂在直接出現在愛知面前和繼續藏下去之間猶豫了一秒,考慮到愛知的確是發現了他的機會絕對比莫名的開口詐他要大得多,櫂便乾脆地地到距離愛知大概三米多一點的距離──櫂看到當他嘗試再靠近時愛知的戒備後便放棄走近一點的想法。
櫂在開口喊了愛知一聲後便沒有了下文,看到櫂這個模樣後,愛知倒是輕笑一下在櫂之前說話,解決了櫂的難題。
「櫂君剛剛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想要藏著吧。」看到櫂沒有否認,愛知倒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用有禮卻生疏客氣的態度發問。「那麼,櫂君又為什麼跟著我?」
「……愛知,你這幾天去哪了?」
愛知笑了一聲,櫂還在猜測那笑容背後的意思時就聽見愛知的回答。
「怎麼?我要去哪裡跟櫂君有什麼關係嗎?」看到櫂難得在板著臉之餘被噎得欲言又止的表情,愛知笑得更歡。「告訴你也沒什麼的,我就是去了一趟老朋友那邊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拿掉。」
「愛知。」
「……愛知。」
「停。」愛知笑著喊住櫂朝前的腳步。「就這裡好了,再往前走的話我可不會客氣了。」
即使臉上一直都維持著笑容,可櫂卻不會把愛知剛剛的話曲解。
愛知是認真的。
而突然變成這裡的原因,櫂卻什麼都不知曉。
他不知道是因為他沒有得知這些事的資格。
他不是上位者。
他的力量仍然微弱。
在櫂的腳往前踏出一小步的同時,愛知也從他早已濕透的及膝黑外套下拿出一把小型手槍,他們之間的距離基本上也不需怎麼瞄準就正對著櫂的頭部。
外邊雨聲淅瀝,室內,他們早已濕透的頭髮仍然滴著水,水點的痕跡從外邊一點點的蔓延到他們站立的地方。
那兒已經形成了一個小的水窪。
再也沒人說話。
槍聲響起。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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