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幻蝶

蜷蛐之命26(下)只妹


「來了!啊,櫂先生!請進來,你也是來找愛知嗎?」
就這麼一句語氣再平常不過的話,卻把櫂還沒有出口的所有問題給堵住。
開門的先導惠美倒是以再平常不過的姿態開口把櫂接進房內,更像是去年又或是這一年年初時櫂還會經常前來「接濟」這對某程度上宅得過分的兄妹時,惠美每次都會給他開門,然後送上一杯待客的白開水。
彷如愛知未曾離開,他跟愛知真的是一對關係很鐵的好友、能互相交付的搭擋。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櫂坐在他慣常坐著的位置,這個位置正面對著電腦,側頭就能看清整個廚房。
這是櫂在先導家裡最為熟悉的地方,也是視野最為開揚的位置,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抱著被子窩成一團在電腦前的愛知,以及大部分時間也只出現在客廳和廚房的惠美。
惠美用雙手抱著一杯白開水坐在櫂身邊,雙眼卻只盯著水杯裡無色透明的液體,把剛剛親自開門迎進來的櫂給無視個徹底。
櫂倒也沒有催促的意思,於是兩個坐在沙發上的人一個對著水杯、一個望向電腦方向不知在思考著些什麼,還是只是單純地發呆。
「……愛知幾天前便已經收拾了一些行李說要離開好一段時間。」
說出這些話的愛知臉上仍然掛著笑,可惠美就是認為那個默默收拾,不斷提醒惠美在一個人的日子有什麼要小心、什麼事要記得,可卻對他要離開的理由絕口不提的愛知是被某些不願被她得知的事給迫著離開的。
畢竟,有誰願意以這種方式離家呢?
「愛知……哥哥之前就說了,如果有人問起他的事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就好。」
平時一口一個愛知愛知叫的人此時此刻難得地以他們之間的關係作為稱呼,那平時不會出口的兩字之間是他們無法斬斷的絕對連繫。
櫂甚至聽見坐在身邊的女孩說話間的嗚咽,可櫂卻頭也不轉,任由身邊的女孩獨自抽泣。
愛知那句話其實也直接了惠美對這一切並不知情的事實。
按照愛知跟惠美之間的相處來看,不難猜出愛知並不希望讓惠美接觸那邊的麻煩──被親生父親當成實驗體、行蹤一直受到監控,還要一直為拿他作為實驗品的地方工作。只是一個人的話大概早就能逃離這種地方,離開到哪裡都好,孤身一人又有哪裡不能去?
當然這些想法終究只是櫂一廂情願猜測。
他也許從來都沒有懂過「先導愛知」。
惠美的情緒終於緩過來,即使沒有水點從眼睛裡流出來可開口時那嗓音仍然像是哭過一樣,這點讓惠美才剛說了一個字後便拿起手上的水杯咕嚕咕嚕把裡邊的溫水喝去一大半,這才再次開口。
「櫂先生。」頓了頓,惠美挺起還沒發育只屬於孩子所有的小小的背部,但視線卻仍然沒有落到櫂身上。「先導愛知──我的哥哥是個寂寞的人。」
即使她已經在他身邊,即使他什麼都沒有說。
「哥哥他……一直一直的、在我小時候就算再忙也會特地回來照顧我,我從小就只從照片上見過母親,父親也總是不在,一直都只有哥哥在照顧我。」幼年時依稀記得的並不是任何一位家人的身影,直至懂事能夠留住所有回憶後,才發現她在家人的那個欄位上從來都只有一個人的樣子。
小時候的她只會緊張地掩飾住自己的不安和寂寞,死死的握住那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哥哥的手。
而她陌生的哥哥,面對同樣陌生的妹妹,沒有放開她的手、默許了她的靠近。
「我們家沒有什麼訪客,而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愛知帶著別人過來我們家。」
數年前倒是曾經有過那麼一個人,雖然不曾來過他們家,但從愛知口中聽說過他的存在。
可惜。
「櫂先生,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來到我們家的,哥哥的朋友。」
「我跟愛知、才不是什麼朋友。」接收到惠美的目光後,櫂從踏進這裡以後一直沉甸甸的壓在心裡的感覺忽然就覺得輕了些許,於是櫂便順著說了下去。「我跟愛知其實只是屬於互相合作、隨時可以拆夥的關係,算不上是朋友。」
誰知道聽到櫂的話後,惠美卻笑了起來。
大概有些事,身在其中的人總是難以看清的。
「櫂先生你為了我、以及愛知所做的,要只是單說是合作關係的話,怕是過了吧。」即使聽見惠美的質疑,櫂還是沒有任何表示,沉默得似乎他之前會跑到先導家甚至為這兩兄妹做飯之類的真的只是合作者該作的事一樣。
眼看說不過櫂的惠美只好說出她的感想:「反正不管櫂先生怎麼想,我就是覺得愛知……我哥他在心裡是有把櫂先生當朋友看的!」
櫂難得地好脾氣的朝惠美笑了一下,卻終究沒有接過這個話題。
最終,在櫂打算離開的時候,櫂站在玄關處語帶猶豫的開口。
「……聽你話裡的意思,愛知怕是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的吧。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櫂死盯著地面某處,難得地沒能一口氣把心裡所想的話說完。「我也不放心你一個小女生自個在這裡。」
「在愛知回來之前,能讓我過來照顧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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