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幻蝶

蜷曲之命24共鳴

24
如果說翠子善於處理軟件問題,那麼余為能夠與翠子互補的烈花則是善於處理各種硬件,甚至這能力比翠子還要高端。
幾乎只要有圖紙和零件,烈花就能把圖紙上的東西給組裝出來。
熟練之後更是開始嘗試為不同東西多組裝上一些零件增添新功能,而最常見被烈花這樣當玩具擺弄的,便是各種武器。
翠子負責為它填寫程式,而烈花所製作的,是乘載這一切的軀體。如同從無到有的製造,一者築構用於承載的身軀一者為那具身軀製作出能夠活動的靈魂,他們是最為合拍的伙伴。
也因此,年齡差最大的兩人反倒因為較常合作而在三人中來得最為要好。
只是本該衝在前線的光琳眼看著平常都會留在後勤位置的翠子走在前頭,似乎對眼前所有陷阱都有所瞭解,就是複雜的也只需多花點時間入侵內裡的設置便能讓其失去運作能力時,除了無法發揮所帶來的隱忍的焦躁外,還有一絲無法道明的怪異。
還有個狀況不明的先導愛知在對面大樓裡擔任遠程狙擊手。
本該有著不少人在這裡進進出出的大樓此刻只剩她們二人的呼吸和腳步聲,還有隱隱約約的,來自不知被安置於何處的,機械運轉時的聲音。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又或從更早,更早以前……
走在前方的翠子只要回頭便能看到此刻光琳那蒼白的臉色。
可翠子沒有,沒有回頭,甚至沒有浪費一點時間的不斷前行。
而這一切在光琳終於看到臉色在白光燈下隱隱發青,原本就還沒有長開的纖幼身軀虛弱得似乎再也經不起哪怕一下折騰的烈花時,終於得到解答。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新田真難得地不斷深呼吸想要平息快要按捺不住的怒火,告訴自己眼前的人還不清醒不要跟他多計較而且真要計較起來也無法怎樣,最終還不都要他來吃下這個虧還要為對方善後。
做好思想工作後新田努力地擠出一個略扭曲的笑容,刻意用溫柔甜膩得讓正常人聽了都會覺得噁心的腔調詢問眼前始終沒有給予快要氣炸的新田哪怕一個表情的人。
「所以說,就為了一個烈花,你就乾脆搭上了翠子和光琳,而現在你跟我說你甚至連她們三人的行蹤都不清楚?」
為了一個超越者而害得與她同組的另外兩位超越者失蹤這樣的重大事故,上面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即使這件事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新田什麼事,可在不能處罰這其中任何一位超越者的情況下,新田這次就是被降職甚至乾脆被派去掃地都要謝天謝地。
這種有背景的地方可不是人們能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這回真的是……不死也得脫一身皮。
然而身為始作俑者又或是該說是唯一出現於新田這個受害人面前的當事人,不但沒有絲毫表示甚至癱著一張臉似乎在嘲笑「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又或是「你這個愚蠢的人類」還是「你真是一個愚蠢的人類」……(新田視點)
新田表示,他快要爆發了!!!
「先導愛知,由於這件事涉及太多,我現在要求你把你們行動時的每一個考量都告訴我。」
「這些事你們不都能從監控設備中知道嗎?」愛知並沒有因為新田難看的臉色也多說哪怕一句,甚至連當時發生什麼事也沒有說。
正正是這一點讓新田再也忍不住,無法再擺起他那張高深莫測的架子。
「你現在到底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故意的?要是真的這樣說的話再怎麼說高層也不會做出『哦,原來就這樣』就揭過這事的想法!你要真堅持什麼都不告訴我的話你信不信就連你爸也無法保住你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面對激動得已經拍檯站起來的新田,愛知停頓了一會,不知是在思考還是發呆,慢了數拍後才以同樣聽不出情緒的平淡語氣反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爸就會選擇保住我?」
不知是不是情商終於回籠,愛知在新田發飆前再次補充了一句。
「我當時是在樓外擔任狙擊支援,但由始至終大樓的出入口根本就沒有人從裡面走出來,而翠子跟光琳在進入後沒多久便關閉了所有通訊裝置,直至約定的時間過去我進去查探後發現通往地下三層的路都被微形爆炸物所破壞就決定回來。」
新田本來快要衝口而出的謾罵連忙在聽到愛知解釋的瞬間吞回去,他發現之前的愛知有多乖巧懂事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愛知就怎麼看怎麼讓人鬧心。
實驗室裡的那班科學瘋子怎麼還不出來為他們弄出來的東西給負責啊啊啊!
好在不管愛知到底是怎樣的表現,他所幹的事還是挺靠譜的。
雖然愛知所在的位置註定他無法得到第一手資料,可是聽他的判斷好歹終於讓新田能夠有足夠資料寫出一份往上交的報告。
至於以後……也只能以後再說了。
「對了,算算日子,你的搭擋大概這幾天就會回來。」
「……我明白了,有什麼事?」
即使愛知仍然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新田分明看到愛知在聽見他剛剛所說的話後似乎更為僵硬,雖然這感覺只維持了不到數秒,但這也夠新田變得就像看到肉骨頭的狗一樣雙眼放光,就差一條搖著的尾巴了。
「誒誒誒愛知你跟櫂發生了什麼嗎?來來來跟我說說吧!是鬧不和吵起來了還是櫂有什麼讓人難以忍受的習慣?別跟我說什麼都沒有,你剛剛的表情已經出賣你了!」
面對因為八卦而興奮起來的新田,愛知選擇不去予以理會。
於是愛知就連招呼也沒有打一個便從新田的辦公室裡離開,途經黑漆漆的走道再來到泛起白光的長廊。
他本來就是乘著深夜沒有幾個人會出現的時間才刻意回來。
畢竟三個超越者同時消失這件事的確是過於嚴重,知情的、與他們關聯的人愈少愈好。
似乎就是這樣,他們每個人都是走在一條獨自行走的長廊上,走著走著,記不起他們當初走過的路、路的起點,也看不到屬於他們的終點。
這是一條只能獨自一人走過去的路。
超越者。
到底超越了些什麼,又為此而捨棄了些什麼。
獨自一人走在純白走道上的愛知忽然想起一句話。
──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事。
只是任憑他再怎麼回想都想不起到底是誰曾經以那麼溫柔的語氣向他說過這樣的話,也無法想出他到底有什麼好的事,好得只需要繼續存在,似乎便已經是對方最大的安慰。
對著殘缺的他說出的那句話,即使想不起對方是誰,可只要想起這句話,就會讓愛知感到又溫暖,又難過。

回來的時間,比所有人曾經預期的還要來得晚。
當然這並不止是櫂,基本上就連領隊的人似乎也沒有預期到會延遲。去的過程很順利,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發起這般大型的打撈任務為的是什麼,但從忽然被要求延長打撈作業一天的行為裡,這次行動似乎不太順利。
就是不知最後到底是在最後期限裡找到還是乾脆放棄了在大海裡找東西這件事。
然後他們回程的時候還要遇上一場不小的風雨,船隻甚至要靠岸綁起,他們又費了幾天時間才能再次起航,不可謂不一波三折。
大概距離櫂歸來一天半後,櫂接到愛知的電話。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似乎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可是要認算數的話,其實也只有短短一個來月而已。
其中還有近大半個月時間是櫂待在沒有信號的大海中飄浮。
電話裡的聲音似乎帶著公事公辦的刻板,櫂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最終也只是選擇沉默沒有去追問。
他前先參與的打撈中某部分的得物將會在整理後參與下周末的拍賣場,愛知約他下周一起過去那邊,權當是帶著櫂去參觀。
在約定時間見面時,先前在電話裡那一閃而過的疑惑被櫂定義為僅是透過電子通訊所帶來的誤差。
站在前方不遠處等待的愛知依然一如櫂所熟知的模樣,帶著溫和的笑意站在不遠處望向一步步走近的櫂。
溫暖得彷彿櫂那些單方面產生的所有負面情緒都不曾影響到他,還是說櫂俊樹這個人根本就不曾影響到先導愛知,不管櫂對他懷有怎樣的想法是喜歡是厭惡對他來說也無關痛癢。
櫂並不是第一次對愛知產生這樣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上是親密,可也不是生疏。
「櫂君,好久沒見。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櫂忽然想起在冬天的時候他還見過充滿生活氣息的愛知,認識了愛知的妹妹,可轉眼間他們已經換下冬衣開始穿起單薄的衣衫,眼前的人卻再次掛起溫和的笑容說起不咸不淡的簡單問候,而這才只是經過個把月的分離。
就像是他們花了兩個多季節拉近的距離因著這段時間的斷絕而消失。
可惜的是櫂根本還沒能對愛知的性格作出正確的解譯,也就此無法看出愛知的異常。
「很久以前就跟櫂君提過的,這是最後我還沒有帶櫂君來過的地方。」
愛知跟櫂相約見面的時間正巧黃昏,天空橘紅藍紫不同顏色分佈於不同角落,這是一天中天空會出現最多色彩變化的時間。
夕陽的餘暉映得櫂和愛知的臉色都比往常紅潤,街上所有景色都被染上一層橘色,帶著老舊電影裡特有的浪費氣息。
「櫂君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
櫂順著愛知的手指指向的地方望去,手指的前方只有一座這個城市最出名的觀光景點,只在白天開放的觀光塔。
此時已經接近觀光塔的關閉時間,勸喻旅客離開的音樂聲和通告不斷重覆。
愛知帶著櫂走到已經空無一人的觀光塔入口,坐在本來是為了預防過多旅客等待得辛苦而擺放的休息用長椅上。
「從櫂君能夠進行正式任務起到現在,剛好半年。」愛知說話時難得地沒有同樣地把視線投向說話的對象,而是以放鬆的姿態把背部靠在長椅的椅背上,仰頭把視線投注在觀光塔的上方,又或是那片天空的方向。
「櫂君還記得曾經提及過的點數嗎?」
「啊。」櫂也跟著坐到愛知身旁,長椅的另一端上。即使同樣仰視同一方向,櫂的背部終究是挺直的,絲毫不曾靠到椅背上。「記得一點。」
「你們的點數在剛來半年後便會維持每月月底自動轉入你們的那張『身份卡』上,連同你們該得的金錢。」愛知終於把視線再次投到櫂的身上。「而那些點數除了用於公司內部外,也能以1:1的比例用於這裡。」
「這裡?」
隨著太陽的光芒愈發黯淡,本來被掩蓋在陽光下的星子開始逐漸出現於東邊。
「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五,這裡都會出現一個非正式的拍賣場。」
「裡面的拍賣品基本上什麼都可能出現,就看那天到底會有誰拿出些什麼來賣,可能在這裡拍賣的東西基本都有一個共通點──那些都是無法光明正大地出現於人前的東西。」
常見的有著各種經過特別改造的槍械軍火、不該被得知的機密、不知為何會出現的各種古董真品,偶爾甚至會有被調教好的奴隸或是毫無條件的殺人委託等等。
「拍賣會有特有的貨幣,無法以各國發行的現金支付,我們組織的話也只能以『點數』來當成拍賣的資本,至於組織用於支付的到底是什麼,我們都不曾知曉。」
這個拍賣會的歷史可謂源遠流長,就連愛知也無法得知當初是誰又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建立起這個拍賣會。
「拍賣會基本選址都會選擇在只在早午時間開放的觀光塔裡舉行,距離我們最近的一處就是這裡。」
觀光塔的廣播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停止,塔上的燈光從頂點開始關閉。
「由於創辦者的這個愛好,相比起這個拍賣會的正式名字,我們更常提起另一個非正式的名字。」
「我們叫它作『黑塔』。」
在黑夜降臨以後出現在沒有燈光照耀的塔頂,只會出現於暗處的拍賣會。
「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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