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幻蝶

蜷蛐之命-26[上] 父親之命

26
即使接過數趟任務,可櫂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從這個顯示出任務關鍵人的地方位置上看到那個在最初便跟他組成搭擋教會他很多、曾經把他制服在地然後說他這樣活著太累,似乎不管他在怎樣的想法都只會微笑著包容──明明年齡比他還小的「前輩」竟然有天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由無數顏色的光線從不同方向在櫂的面前投影出一個疑似真實存在的影像。
影像裡的先導愛知比櫂這段時間接觸的他大概要再小上一點,身體也比較瘦弱,可臉上卻有著如出一轍的笑容。
「先導愛知……」新田僅是提起愛知的全名後便像是被這個名字刺激到,再也沒有言語就這樣站在愛知影像旁邊,即使反光鏡片隔絕了他的表情可在場的人都能清晰的知曉這個一直以來總帶給人笑臉虎感覺的人此刻的猶豫。
只是在場的人都不知道,那並不是猶豫。
這些變化都來得太快太突然,那些也能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們為了掙脫身上的枷鎖都選擇了以各種不同的方式離開。
「美咲。」新田喊出在場的,除了他和櫂之外的最後一個人的名字,他的外甥女的名字。「我知道你和愛知一直也相處得挺不錯,如果這次的行動讓你不舒服的話你就退出吧。」看出美咲臉上的不以為然,新田馬上補充一句:「當然就算在聽取任務之後也可以。」
聽見新田的補充後,美咲終究是止住想要出口的話。
就像新田對她的了解一樣,就算說不上份量一樣,但美咲多多少少的也同樣了解新田。
新田是真的不想讓美咲摻和到這件事上。
但他也同樣明白在這事上,美咲大概不會聽他的。
在心裡暗自嘆息,新田終於收拾好情緒重新開始給在場的櫂和美咲講解起來。
「先導愛知的檔案在我們這裡屬於S級保密資料,我今天所說的你們不能再透露出去,也別試著去找更多資料了。」
「長話短說,愛知他曾經是我們這邊一項實驗裡的實驗體,再這項實驗的主持者正是他爸爸,先導博士。」沒有理會櫂和美咲的反應,新田繼續說出讓櫂和美咲都大感意外的資訊。「三年前因為一次意外讓愛知失去了以往的記憶,甚至連同當初實驗裡得到的能力也一併失去。」
「能力?」櫂馬上便捉住了這個不該出現的詞組加以詢問。
新田皺著眉頭思考了一陣,斟酌內容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開口。
「是的,雖然這不是當年那項實驗的目的,而是意料之外的衍生品。放心吧,他們的能力都不是那些會攻擊會做成傷害的東西,那種東西是只存在於小說裡的超能力啦。」
「那實驗目的是?」
「這點與是次任務無關。」
迎田的回答讓櫂沉下臉,倒是新田在心裡暗自為櫂的養氣功夫搖頭。
「少說些廢話。」美咲淡綠色的眼眸涼涼的掃過新田和櫂。「真你的意思是指愛知已經把他的過去想起來了?也恢復了他的能力?」
「我們是這樣猜測的。」可能性還不小,要不這樣的事還能說出來嗎?
美咲沉吟一聲。「那他的能力會對我們的任務作出干預?」
「大概……不會吧。」
「那麼為什麼會說愛知是失蹤而不是因為他拿回了記憶而自行離開?」
「……嘆,小美咲你的問題還真尖銳。」新田拿下一直掛在臉上的眼鏡用襯衫拭擦鏡片上的灰塵,此時櫂才第一次看清新田的相貌。
那並不是一張多出彩的臉,甚至有點平凡,要不是他臉上那副過於搶眼的反光眼鏡,大概走在大街上櫂也不會猜測這樣的人就是掌握了一整個分部的人。
新田細細瞇起的眼睛讓雙眼後方的紋路比往常更為明顯。
新田真,終究是老了。
老得他再也沒有那些什麼宏圖壯志,沒有野心,唯一的渴望也僅僅是──
「作為實驗體,即使是先導博士也只是要求我們不需要真的進行監視,可就是博士──愛知的父親,也從未要求我們撤銷對愛知行縱的關注。」
「因為他也知道,他所創造的那些孩子一旦失控暴走的話,可能會出現的後果。」
「到時候,真的受到無法痊癒的重傷的,一定不會是製造了他們的我們。」
新田所管理的這個分部裡的制度其實無一不是對他們的保護,保證了他們擁有的自由和權利,是整個組織裡對「超越者」的管理最為寬鬆的地方。
但以後,大概再也無法繼續如此。
牢籠,除了是枷鎖外,其實也能是一種保護。

坐在床邊上的翠子緊緊的捉住她身邊的那隻手。
即使是在開著空調的恆溫環境裡,翠子的手卻仍然比冬日裡時還要涼,可也因為這個原因,翠子半點也沒有覺得她握住的另一隻手比她更冷。
一直都是超稀有三人中最為冷靜理智的人臉上滿是茫然。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滴一滴的,從細小的水滴瞬間化為傾盆大雨。
房間似乎更冷了,完全不像是快要踏進夏季的時節。
但按日子算,的的確確已經立夏。
一直只有空調所帶出的風聲,風聲掩蓋著那些微弱的呼吸的聲音。
窗外一片灰蒙,依稀能從雲層最上方傳來的光看出太陽還在,還沒到晚間。
「你不冷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破了這個房間一直維持的寂靜,發話的人問得無比隨意,甚至沒等翠子回應便拿起遙控把空調關掉。
「我說,就為了這個小東西看你們就這般拚死拚活的。」戲謔的語氣中不乏濃濃的嘲諷,在看到坐在床上的那個人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沒有絲毫反應時臉上的笑容更盛,拿著手中的晶片就像是對待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玩意一樣上下拋接起來。
「你們不是一直都說是信任托人的嗎?明明選擇了相信就該一直信任,卻又在半路上猶豫,嘖嘖。就在你們懷疑對方在你們身上做的手腳的時候大概死也沒有想到過這會枚小東西有著這樣的功用吧。」
抑制所有從實驗中得到的能力,甚至不是活著必須的一切身理機能,以維繫生命為唯一最優條件。
窗外忽然閃過一道強光照亮了那一縷縷紅色的絲線,隨後才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再次隱進雲層消失不見。
天空之上傳出一陣巨響。
蓮拉起翠子垂落在身側沒有握住烈花的那隻手,可即使是這樣也沒能得到翠子哪怕那麼一點的注意。
蓮臉上的笑容終於完全消失,他強行捉住翠子的手,把那杖他剛剛還拿來半玩具拋接的晶片強硬地塞進翠子手裡,再包握住翠子的手,讓翠子的手能夠緊緊的握住那杖才剛被取出不久的晶片。
一直以來都沒有反應的翠子終於捨得施捨一眼給仍然捉住她的手沒有放開的蓮,可即時卻是蓮似乎沒有發現翠子一樣,捉住翠子的手甚至在她手背上撫摸了一陣後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手。
只是翠子明顯沒有對蓮的行為有任何想法,甚至說在蓮放開手以後,她的注意力便已經轉到她手心裡的那一塊小小的晶片。
她知道她手中的這塊晶片的來歷,甚至,只要想起這一點她便似乎能嗅到一陣血腥味。
作為一個不需要趕赴第一線的工作人員,翠子倒也不會覺得血腥味噁心或是什麼,就是不太習慣,更深一層的大概得追溯至這種錯覺的來源。
就是她再怎麼不願承認也必須承認。
直至蓮離開這個房間,翠子都像是蓮進來這裡強行干涉她以前一樣,再也沒有多出一分一毫的注意力給予四周。
處於怎樣的環境、出現過誰、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想再去在意。
她從來沒有覺得過這麼累,累得就連呼吸都給她帶來心臟的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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